陳曾群英
引言
在香港不太多的文學評論專著中，阿兆的《微型小說的鯤與鵬》是近年比較重要的一本微型小說評論專著。在這本微型小說評論專著中，他將全書分為三部份︰「論述篇」、「賞析篇」和「資料篇」。「賞析篇」他選了劉以鬯、林蔭、東瑞、李英豪、陶然、鍾子美和陳贊一的微型小說作為分析對象。阿兆對陳贊一微型小說的賞析主要集中在陳贊一微型小說的主題上。曾經評論過陳贊一微型小說的人還有張雙慶、東瑞、劉鳳鑾、鮑慧晶、林蔭、海辛、林浩光、李淑文、司徒修蘭、黃仲麒、洪萱懷和楊劍龍等，一般評論多集中在論述他對死亡這個小說母題的書寫，另外較突出的是微型小說的其中一個重要特徵——「以小見大」在陳贊一微型小說的被充份發揮。上海師範大學教授楊劍龍的〈評陳贊一的小說集《死亡死亡》〉也是從主題、內容、構思等方面論述陳贊一的小說集《死亡死亡》，至於郭海榮的碩士論文〈簡單生活中的人性顯現——略論陳贊一的微型小說創作〉的其中一節提到陳贊一微型小說運用重覆的書寫達至了某些特殊的藝術效果，但仍沒有對重覆技巧在陳贊一微型小說的位置作深入的分析。綜觀以往學者對陳贊一微型小說的研究主要是在主題、內容、以小見大等方面，而較少從寫作手法去研究，本文嘗試探討陳贊一如何運用重覆技巧，及陳贊一微型小說重覆技巧的獨特之處。
陳贊一與其微型小說
香港中文大學中文系教授張雙慶(現已退休)曾這樣形容陳贊一︰「……他是熱愛學術，醉心於創作的。十多年來，他進修高級學位，他不斷創作，他辦出版社出版賠錢的書。他淡泊名利，以讀書著作自樂，他是不折不扣的中文人。」[1]事實上，陳贊一不但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中文人，在香港文壇，他也是別樹一幟[2]的實力派作家。香港著名作家東瑞對陳贊一的為人與創作曾這樣論述︰「令人欽佩的是還有陳贊一這一類型寫作人，一顆對文學奉獻的虔誠之心不為時局的動盪所影響，外頭那怕鬧得天翻地覆，他繼微型小說集《一點道理》之後，又出版了一本《死亡死亡》。
至少，我極少看到這集子中的微型小說在哪份報刊上發表；他必是寫好就先往抽屜裏送，作品寂寞，人也寂寞！然而作家如果能與功利心絕緣，必能把時間和精力更多地放諸作品的精細、深刻構思上。贊一兄確是這樣一位文學韌力夠足，頗為堅忍的實力派作家。」[3]
陳贊一早年畢業於香港中文大學中文系，2002年獲香港中文大學哲學博士學位，研究現代著名作家許地山先生。九十年代初創辦《學生與文學》雜誌，[4] 2001年倡議成立(香港)華文微型小說學會，同年華文微型小說學會成立，由香港作家東瑞任會長，陳贊一任副會長。[5]陳贊一著有新詩集《情牽集》、《清淨的心》及《先覺者》等；短篇小說專集《小丑》與《路途上》；微型小說專集《一點道理》與《死亡死亡》。他的其中一篇微型小說＜剝皮＞，獲香港藝術發展局資助，拍攝成短片，在世界各地多個影展中展出，獲得好評。[6]他的微型小說也被改編為漫畫結集出版專集《陳贊一微型小說變奏》。
陳贊一的微型小說，被選入各種微型小說集中，例如1995年由獲益出版社出版的《香港作家小小說選》等，而由欽鴻編，鳳凰出版傳媒集團、江蘇文藝出版社出版的《香港微型小說選》，陳贊一的微型小說入選的篇數也是在三甲之中的。
陳贊一在創作微型小說外，他也熱心推動微型小說的欣賞與創作，主持微型小說的公開講座、工作坊和擔任微型小說比賽的評判等。[7]近年本中心又在香港學界舉辦以他命名的聯校微型小說獎。[8]在華文微型小說界是比較罕見的。
陳贊一運用重覆技巧的微型小說簡介
陳贊一微型小說專集主要有《一點道理》、《死亡死亡》與《陳贊一微型小說變奏》三部，筆者在這三部專集中選出了十一篇用重覆手法比較突出的微型小說，作出分析和探討。現簡述其內容如下︰
〈一生〉是一個駕電梯(升降機)的老伯，他在臨死前的腦海中所浮現的日常生活片斷。他的日常生活就是每天重覆接載乘搭升降機的乘客，重覆為他們按鈕；每天燒飯餵貓；每個月到出納處取薪水買米，除此之外，便沒有其他了。
〈五次電話鈴聲〉中的每次電話都是以﹕「電話鈴聲響起，余立人拿起電話筒︰『喂。』」開始，來鋪陳五個徵文比賽得獎者不出席頒獎禮的原因。第一個得獎者因為只得優異獎而不出席頒獎禮；第二個得獎者因為到歐洲旅行而不出席頒獎禮；第三個得獎者因為不出席頒獎禮也不會被取消得獎資格而不出席頒獎禮；第四個得獎者因為要聽演唱會而不出席頒獎禮；第五個得獎者因為不能將獎品——七千元書劵折成現金而不出席頒獎禮。
〈沉默〉是講述一個靈修學員去向靈修導師請教，靈修導師一直保持沉默，最初學員以為自己問得不夠清楚，但隨著時間過去，靈修導師仍然保持沉默，最後靈修學員終於悟到沉默的真諦。靈修學員的五個問題，靈修導師都是以沉默去回應，最後，靈修導師默默地站起身，步出教室，學員眼中滿含尊敬、感謝和滿足。
〈橫一〉講述甲太太在洗刷灶頭時打死一條壁虎，「小壁虎『吱』的叫了一聲，躺在灶頭上，斷掉了的尾巴抽動了幾下。」然後甲太太的女兒在橫過馬路時被汽車撞倒，「小女孩呀的叫了一聲，躺在馬路上，斷掉了的一條腿抽動了幾下。」
〈橫二〉講述甲先生開門的時候打死一條壁虎，「大壁虎『吱』的叫了一聲，躺在門檻上，斷掉了的尾巴抽動了幾下。」然後甲先生看見一個老伯被貨車撞倒，「老伯呀的叫了一聲，躺在馬路上，斷掉了的一條腿抽動了幾下。」
〈橫三〉講述哲學教授在書房打死一條壁虎，「壁虎『吱』的叫了一聲，躺在論文上，斷掉了的尾巴抽動了幾下。」然後哲學教授連連慨嘆︰「我本不想打死你，但你竟然在我的論文上大便！」「你真可憐，不知為什麼的就被人打死！」 「你真不應該大便，為什麼你要大便？」
〈死神〉寫一個人被車撞倒後死亡，他死前問一問題：「為什麼是我？為什麼要這時候？」死神答：「不為什麼，因為我是死神。」然後作者寫死神被強光照射後死亡，他死前也問同一問題：「為什麼是我？為什麼要這時候？」作者重覆了答案：「不為什麼，因為我是上帝。」但回答的是上帝，顯示了最後的主權誰屬。
〈無餘〉講述四海小廚在兩天內魚缸的魚各自掙扎求生的情況。第一天凌晨五時，五條魚運抵四海小廚，第一條魚游來游去，因為太「生猛」，客人看中了它，它便被撈去清蒸。第二條魚因第一條魚游來游去而被撈去清蒸，所以詐病，結果因它「病」了，怕它死了賣不出去，伙計便將它撈去清蒸，第三條魚見「生猛」和病都難逃一死，於是詐死，但它的下場和第一、二條魚沒有分別，第四條魚想跳出魚缸求生，但它跳不出去便被撈去蒸了，第五條魚奮力跳出魚缸，它成功了，卻在沒有人察覺下靜靜地死去了。第二天凌晨五時，七條魚運抵四海小廚，作者將第二天運來的第一條魚至第五條魚的掙扎情況完全覆寫一次，小說的最後一段，是第六條魚和第七條魚的對話，最後，四海小廚的魚缸只有水，沒有魚。
〈服侍〉講述玉珍婆婆和顧庭公公一先一後照顧對方的故事。在玉珍婆婆還未中風前，玉珍婆婆照顧顧庭公公，玉珍婆中風後，顧顧庭公公照顧玉珍婆婆，作者仔細地交待玉珍婆婆照顧顧庭公公的流程，然後將流程重覆寫一遍，只是角色調換了，兩人相濡以沬的情況便非常具體地展現在讀者眼前了。
〈史〉以符號序列出人類的繁衍歷史，而每一代的結局就是「死」，作者重覆以死作結，表達了人類的命運終究不能逃脫死亡。
〈混和〉的每一段開頭，作者都重覆以「這一刻」開始，作者用重覆手法展示了五個不同場景不同年齡的人物在「這一刻」同時去做同一件事——大便及將大便沖到甲海，然而，在相同的背後有不同，就是年歲的不同使大便時的狀態不同，但無論如何，萬物都會歸於一，正如五人的大便都被沖到甲海，混而為一。
陳贊一運用重覆技巧的微型小說技巧
劉海濤是當今華文微型小說評論界的領軍人物，他在《微型小說學研究(歷史與理論︰20世紀的微型小說創作)》中說︰「重覆式情節則是兩個或兩個以上的相同的細節在一個或若干個場面中相加而形成了重覆場……表面看來，這冒犯了微型小說最為推崇的簡潔、洗練的品格，但是在作品特定的重覆場中，這種冒犯卻產生了獨特的藝術效果。……微型小說在情節提煉中使用重覆法，構思的重點已經轉移到強調作品主旨，突出作品主旨方面了。」[9]陳贊一微型小說的重覆技巧，正達到了突出作品主題的效果，例如〈一生〉、〈無餘〉、〈混和〉等都是很好的例證。另外，劉海濤認為「微型小說的重覆鏈有兩種類型，一種是不同場面中相同細節的重覆，一種是同一場面中相同細節的重覆。」[10]事實上，陳贊一使用重覆技巧的多樣形式，已突破了劉海濤的說法，達到了全方位方方面面的展現了，例如〈無餘〉是前後兩半的重覆；〈一生〉是循環式重覆；〈死神〉是交义式、對換式的重覆；〈服侍〉是角色轉換式的重覆；〈史〉是符號式、結句式的重覆等。陳贊一的微型小說運用重覆技巧，由一隻字的重覆、一個片語的重覆、一句句子的重覆、一段的重覆到篇章前後半的重覆，甚至是運用重覆技巧創作系列式的一組微型小說＜橫＞(一)、＜橫＞(二)、＜橫＞(三)等，可謂運用重覆技巧已經達至淋漓盡致的境界了。劉海濤說﹕「……在選擇微型小說重覆鏈的細節時，一定要掂量一下，它們重覆以後是不是能拆出多於二者之和的那些東西。」[11]陳贊一的微型小說在運用微型小說重覆技巧以後都是能夠拆出多於二者之和的。
另外，李振聲在〈微型小說重覆藝術探微〉一文中說：「在微型小說文本中重複藝術有其諸多的審美功能。
一.刻畫人物心理。寫人物心理，有靜態描寫和動態描寫之分。用重複手法對人物心理進行動態描寫，人物的心態和感情便會躍然紙上。……
二.使藝術情節搖曳多姿。微型小說的情節發展講究「尺水興波」。借助於重複手法，也可以在極短的篇幅內製造藝術的大變化和資訊的大反差。……」[12]
陳贊一的微型小說在運用微型小說重覆技巧以後使人物的心態和感情更具體及細緻地呈現在讀者眼前，如＜服侍＞，而在情節發展所製造的藝術變化和資訊反差，也是十分顯著的。
陳贊一的微型小說所描述的都是日常生活的，一般人都會遇到的事情，運用重覆技巧，使他的微型小說展現出高度的概括性、普遍性與典型性。陳贊一對重覆技巧的運用是有其獨特的見解的，他認為「『重覆』(技巧)展現人和其他動物等生命(不包括上帝)在存活時的重覆」，[13]所以他並「不是以一個概念去表現重覆，而是將那些生命存活時的現象呈現在讀者眼前，讓讀者親身感受一下那種重覆。」[14]他認為「死亡對生物(不包括上帝)來說是一種重覆。」[15]他又認為「很多人生命裡都重覆地做大家都做的事，例如上班、吃飯等，人與人之間的重覆令人的個體模糊。而很多人在其一生中不斷地自我重覆，人自己不斷自我重覆令自己的生命縮短，最後剩下很少東西留在世上。重覆會令人『壽命』縮短(不是指肉身存在時間縮短)及減少意義，因為重覆就是不能創新，也不獨特，而創新與獨特正正是人存在的意義和證據之一。」 [16]
總結
陳贊一運用重覆技巧十分嫻熟和出色，對「重覆」在人生上有其獨特的哲學思考，對生命有其獨特的體會。他的重覆技巧使他的作品主題和人物性格突出，又有助他的微型小說以小見大，及令其作品餘韻深長，例如〈無餘〉，而〈無餘〉中最後兩條魚的其中一條問另一條：「你也是很害怕，所以不停游來游去嗎？」[17]另一條回答說：「不是，我只想在我還可以游來游去時游來游去。」[18]的對話，所顯示的究竟是佛家思想、道家精神、儒家理想或基督教信仰，抑或是綜合了佛家思想、道家精神、儒家理想和基督教信仰再加上他的個人體會的總和呢？這又是一個十分值得開發的研究課題了。
參考書目
書籍
陳贊一著︰《一點道理》，香港：加略山房，2000年。
陳贊一著﹕《死亡死亡》，香港：加略山房，2002年。
陳贊一原著、五星下的三星漫畫﹕《陳贊一微型小說變奏》，香港：加略山房，2014年。
陳偉強著：《基督教與中國宗教的相遇——許地山個案研究》，香港中文大學博士論文，2002。
阿兆著︰《微型小說的鯤與鵬》，香港：阿湯圖書，2005年。
黃東濤主編︰《第一屆全港微型小說創作大賽文集》，香港：獲益出版，2003年。
東瑞、瑞芬編﹕《我怎樣寫作》，香港：獲益出版，2002年。
東瑞、秀實編﹕《香港作家小小說選》，香港：獲益出版，1999年。
欽鴻編︰《香港微型小說》，江蘇：江蘇文藝出版社，2009年。
楊劍龍等著﹕《論陳贊一的文學世界》，香港：陳贊一修會，2010年。
袁良駿著﹕《香港小說流派史》，福建：福建人民出版社，2008年。
劉海濤著：《微型小說學研究(歷史與理論︰20世紀的微型小說創作)》，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2。
期刊
《微型小說2010》，香港：加略山房，2010年。
網上資料
林漢光中學微型小說工作坊，http://www.ate.gov.hk/2009_10ate/english/docs/CEATE_Compendium_2009-2010-4_%28Teaching_Practices-Awards_in_Chinese_Lang_KLA%29.pdf，2014年12月17日讀取。
香港中央圖書館微型小說講座，http://www.tushu189.com/pdfbook/SOTc4NzUzOTkzMDgwMA==.html，2014年12月17日讀取。
郭海榮︰〈簡單生活中的人性顯現——略論陳贊一的微型小說創作〉，http://edu.wanfangdata.com.cn/Search/Periodical?Query=%E4%BD%9C%E8%80%85%3A%22%E9%83%AD%E6%B5%B7%E8%8D%A3%22%20DBID%3AWF_QK&Input=%E4%BD%9C%E8%80%85%3A%22%E9%83%AD%E6%B5%B7%E8%8D%A3%22%20DBID%3AWF_QK，及http://www.cnki.com.cn/Article/CJFDTOTAL-MYSD200912034.htm，2014年12月19日讀取。
《中學生文藝月刊》2014-2015年度中文科語文活動，http://www.hktlc.edu.hk/subjects/chinese/18012013activity.htm，2014年12月19日讀取 。(全文字數5895)
[1] 張雙慶著︰〈一個紀念〉，陳贊一著︰《一點道理》(香港︰加略山房，2000)，頁8。
[2] 阿兆著︰《微型小說的鯤與鵬》(香港︰阿湯圖書，2005)，頁167。
[3] 東瑞著︰〈永恆主題的書寫——死亡變奏曲〉，陳贊一著︰《死亡死亡》(香港︰加略山房，2002)，頁5。
[4] 阿兆著︰《微型小說的鯤與鵬》(香港︰阿湯圖書，2005)，頁167。
[5] 東瑞著︰〈香港小小說十年簡說〉《微型小說2010》(2010年6月)，頁31。
[6] Liza Wong, SKINNING(Festival Participations),2005.
[7] 詳參阿兆著︰《微型小說的鯤與鵬》(香港︰阿湯圖書，2005)，頁167。另參
林漢光中學微型小說工作坊，http://www.ate.gov.hk/2009_10ate/english/docs/CEATE_Compendium_2009-2010-4_%28Teaching_Practices-Awards_in_Chinese_Lang_KLA%29.pdf，2014年12月17日讀取。
香港中央圖書館微型小說講座，http://www.tushu189.com/pdfbook/SOTc4NzUzOTkzMDgwMA==.html，2014年12月17日讀取。
[8] 詳參本中心網頁及本中心臉書專頁。又參《中學生文藝月刊》2014-2015年度中文科語文活動，http://www.hktlc.edu.hk/subjects/chinese/18012013activity.htm，2014年12月19日讀取。
[9] 劉海濤著：《微型小說學研究(歷史與理論︰20世紀的微型小說創作)》，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2，頁247-249。
[10] 劉海濤著：《微型小說學研究(歷史與理論︰20世紀的微型小說創作)》，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2，頁249-250。
[11] 劉海濤劉海濤著：《微型小說學研究(歷史與理論︰20世紀的微型小說創作)》，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2，頁252。
[12] 李振聲著︰〈微型小說重覆藝術探微〉，《文學理論研究》(2006年3月)，頁103。
[13] 曾群英訪問、筆錄︰〈陳贊一專訪_微型小說重覆技巧(訪問筆記)〉(2014年11月22日)。
[14] 曾群英訪問、筆錄︰〈陳贊一專訪_微型小說重覆技巧(訪問筆記)〉(2014年11月22日)。
[15] 曾群英訪問、筆錄︰〈陳贊一專訪_微型小說重覆技巧(訪問筆記)〉(2014年11月22日)。
[16] 曾群英訪問、筆錄︰〈陳贊一專訪_微型小說重覆技巧(訪問筆記)〉(2014年11月22日)。
[17] 陳贊一著﹕《死亡死亡》，香港：加略山房，2002年，頁120。
[18] 陳贊一著﹕《死亡死亡》，香港：加略山房，2002年，頁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