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組
〈秘密〉
德望學校
吳枳晴﹙冠軍﹚
其實,我們一家不是一直都像現在那樣相處融洽。我的父母總對我諸多制肘。但真正讓我受傷的是我父母從不設身處地的為我著想。
當時我實在無法宣洩我的壓力,所以我決定去找我校的心理諮詢醫師――卞醫師。我站在他的辦公室前敲響了門。他開聲示意我進來。於是我就進去了。卞醫師是個很親切的人。短短不到30分鐘的時間裡,我喋喋不休地跟卞醫師說了一堆有關我爸媽有多麼刻薄、有多麼不在乎我。卞醫師則耐心地聽我那滔滔不絕的描述,不時還會點點頭。
他並沒有苦口婆心地告訴我父母有多愛我。反之,他傾身靠向我說:「你知道的……我是世上最好的心理諮詢醫師,我保證我們會解決這個問題。只要一個月,你和父母之間的關係就會永遠地轉好。不過你得答應我你不能和任何人談及我們的對話。這件事將會是我們之間的秘密。」
我答應了。
放學後我回到卞醫師的辦公室,我像昨天一樣坐在他的辦公桌前,開始聊我的興趣、最喜歡的科目、最討厭的老師,以及喜愛的東西。大概聊了一個小時之後,卞醫師給了我一罐汽水。我非常開心,因為我爸媽從不讓我喝碳酸飲料。但過沒多久,我就昏了過去。
當我清醒時,我發現自己的雙手被銬在床上,嘴巴被膠帶給封住。我下意識的感到恐懼,使勁地扭動身體,猛力地拉扯手銬試圖掙脫,但很快的我就放棄做這些無謂的掙扎。
然而房門被打開時我的心又沉了。卞醫師走進來,坐在床緣。
「聽著,我在這裡是為了幫你,而且更重要的是我絕對不會傷害你。懂嗎?」他説。
我本來想哭,但不知為何卞醫師卻讓我感到安心。
「你將在這裡待一陣子,」他接著說,「在這段時間,只要我在家你就可以盡情的玩所有玩具。但只要我出門,我就會把你的一隻手給銬住。你依然可以看電視,但你只能看新聞台。」
「好啦!」卞醫師提高音量,拍拍我的膝蓋。
「你就放輕鬆,盡情的玩吧!我會在晚餐時間回來。」
語畢他便起身走向門。在他把門上鎖前,他打開電視的電源。
幾分鐘過去後我才明白卞醫師不是在開玩笑。因此我只好玩起了遊戲機。大約晚上七時,卞醫師帶著麥當勞回到房間。
隔天,卞醫師輕輕拍我的頭把我叫起來。
他說他得把金屬手銬銬回去並在離開前把電視遙控器放在我身旁,然後叫我打開電視看新聞。
打開電視我第一眼看到的是已經播到一半的「香港早晨」。「一名學童於兩天前失蹤,學校教師聲稱最後一次看到小男孩是在傍晚4、5點左右──」一位新聞主播流暢地說道。
我的照片出現在螢幕上,照片上的文字註明著我的名字和年紀。標題上寫著:警方著手調查失蹤兒童、綁架事件的嫌疑犯依然未知。
新聞轉向了現場採訪的畫面,我立刻認出出現在畫面上的兩個人是我父母。出乎我意料之外,他們的眼裡都噙滿著淚水而並非我想像中那如冰霜般冷酷無情。他們還苦苦哀求我能平安的回來,並懇求我的原諒!
我立刻關掉電視,各種複雜的情緒使我百感交集,因為我從來沒看過我爸哭泣。
使爸媽遭遇這種事讓我很難過,但同時我也解脫了。現在我已經知道爸媽有多麼地愛我。
當天,卞醫師回來解開了我的手銬,然後把一瓶汽水放在我手裡。
「我答應過你的,對不對?」
我點點頭,淚水撲簌地落下。
「我要你再答應我一次,你得把整瓶汽水喝完忘記你曾和我接觸過。」他低聲說道。
我答應了。
清醒後我發現我倒在一個在學校附近的公園中間。
走了大約十五分鐘,我終於看到我家。我看到我爸坐在房子前的階梯上。
猶豫一會後我呼喊他。他緩緩地抬起頭。當他看到是我時,他整個人跳了起來,邊大叫我的名字,邊展開雙臂跑向我,我媽也跟在他的後面從房子裡衝了出來。
卞醫師說的沒錯,我和我家人之間的一切都改變了。我爸媽變得更常笑,而且對待我的時候充滿著疼惜。而我再也沒有向他人說過這件事。
〈小販〉
沙田崇真中學
許慧琳(亞軍)
在一條街道裏,很多小販都在這裏販賣各種的食物,甚是熱鬧。突然一陣躁動︰「走鬼啊!走鬼啊!」所有小販都爭相逃起來。警察抓住一個未能成功逃跑的小販,那小販苦苦哀求警察放他一馬,說自己要養活一家人。可是警察始終沒有動搖,鐵了心控告他無牌經營。到了夜晚,那警察下班回家,聞到一陣陣栗子香味。他垂涎欲滴,向旁邊的無牌小販買了一包炒栗子。
〈時空魔法〉
聖公會呂明才中學
高淋茵(季軍)
在這個世界中,每個人都會一點魔法。而那個魔法,都在反映著那個人的使命,例如漁民的女兒有能夠與水神溝通的魔法。
而每個人的魔法,大概都會在高中時顯露出來,是人生初時最重要的時期。
我擁有的是聽取別人內心的魔法,也能夠知道別人的魔法,但這種魔法不能夠在別人展露出來,聽父親說,會招來殺身之禍的。想想也是,當想在作惡事之時,被人知道自己想什麼,是很危險的吧,不論作惡事之人或聽心之人本身,所以我一直也沒有透露我的魔法。
「喂喂,快告訴給我,你到底有什麼魔法嘛!」他一直哀求道。
「我才不要,我可不要向沒有信用的人說。」
「哼!」他就這樣跑掉了。
他是時鐘店老闆的兒子,志文,我從沒有聽過他的心聲,但他的魔法大概比我更危險,「時空魔法」。
我父親說小時候聽過這種魔法,但也是從上一輩的人聽來的,是差不多四百年前才有的魔法,那個人在那個時候弄出了一大堆不可收拾的事情,詳細是什麼我不知道,但聽說十分嚴重,而且沒有跟下一代的人詳細說明,似乎想要隱瞞下去,想不到現在又出現了另一位「時空魔法」的持有人。
「時空魔法」,顧名思義就是能控制時空,將人送去另一個時空、扭曲晚上和白天的順序等等,竊聽都能做到。因此極之危險,發現了可以成為國家機密了。
因為是這麼危險,我才不想理他。
只是,有一天深夜,我原是安穩地睡在床上,忽然冷風吹醒了我,一個人影站在我面前,對我說著魔法的咒語,然後我又沉睡下去了。
醒過來,發現這是陌生的環境,我正在街上。
「唔……這裡是?」
我又看見頭上的一個人影,是他!我記起了,跑到我家裡唸咒語的那個人,是志文!
難道他用時空魔法傳送了我嗎?那為什麼他也要一起來呢?為什麼他要傳送我呢?我心中浮現了一大堆的疑問。
「哼!要不是你有聽見人的內心的魔法,我才不會來找你呢!」
我猛然大驚,這傢伙知道我的秘密。
「我為什麼不知道你的心聲!」
「因為我是從四百年前來的。」
「就因為這樣,我就聽不見?」
他沒有說話,拉著我到了立著「酒店」二字的建築,他跟裡面的人說了話,給了他鎖匙,就到一個房間裡面去了。
「我想你幫我殺一個人。」
「啊!?」我驚嚇得大叫。
「就是這個時代的總統。」
「怎麼殺?」
「你跟著我做就可以了。」
之後那幾天,他一直帶我出門,問這人在想什麼,那人在想什麼,弄得我腦袋很亂,於是對著志文大呼。
「夠了!」我拿著刀向他捅過去。
鮮血如瀑布般流下來,我彷彿電視裡的人大笑,卻又哭起來。我知道的,他沒有討厭我,就算我聽不到他的內心,我還是感受到的,只是他對那個總統恨之入骨的心情,使我十分厭煩。
可是,我殺了人。
「志文!志文!」我發了瘋那樣的大叫。
突然我被關在一個空間裡,好黑,好黑,怎麼走也走不出去。
「志文!是你搞的鬼嗎?志文!放我出去!」我使命大喊,但也沒有人理我,也聽不到別人的內心。
***
「喂,那個人一直都是這樣的嗎?」新來的護士問道。
「唉。是的,被發現後一直都是這樣,」醫生無奈地說,「已經十年了,沒有身份證,沒有親人,唯一的線索就是那個叫志文的,但已經死了。」
〈重來〉
香港仔浸信會呂明才書院
鍾嘉文(季軍)
每個人都會羨慕着某些人、某些事;也許會埋怨為什麼自己不像那些人一樣,擁有美好的人生。
落落從小到大都被人稱為天才,她學什麼都快,學什麼都會,而且很有天賦。因此,她的好勝心比誰都強。
一天,機緣巧合下,她得到了一個小黑盒,打開後,有一排數字顯示着今天的日期,下方刻着一排字──「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須求。」她沒放心上,隨手把小黑盒放在一個盒子內。
一直到落落長大後,她成為了大學教授,雖然很有成就,但她並不滿足,她一直希望能改變命運,嘗試其他職業,獲得更大的成就。
一天,她無意中在盒子裏看到小黑盒,它上面的日期依舊停留在落落撿到它的那天,她多想回到這天啊!她按了旁邊不知何用的按鈕一下,正想看看有什麼變化時,突然發現自己真的回到撿到小黑盒那天。
落落藉着小黑盒一次又一次回到那天,她做過許多職業,過了許多不同的生活,全部都很精彩、不凡,很有成就,但她總覺得這些東西沒有實感,彷彿都是夢,而這些東西好像都不屬於她。
於是,她回到那個當教授的時光,那時她覺得這才是她該過的人生,才是屬於她的,再精彩、再美好,但只要不屬於自己,就是不適合,強求又有什麼用?
一天,她的學生找她埋怨:「我不滿自己的人生,如果能重來,有多好?」落落微微一笑,遞上了小黑盒。
高中組
〈鳳求凰〉
聖公會呂明才中學
吳海華﹙冠軍﹚
「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餘悲。」老師讀得平平淡淡,不帶一絲感情。我卻心如刀割,撕心裂肺般強忍淚水。回到現在已有幾年了,公子現在你身在何方,做何事呢?
將我帶到二千多年前就是那麼一隻鳳凰,將我帶到公子面前就是緣,將我帶到公子旁邊就是命運。你讓我相信了命中注定,一見鍾情。
在遇見你的宴會中,你撥弦如流水,歌聲如夜鶯,輕彈淺唱的樣子令我着迷。被那鳳凰一扑,醒來就變卓文君,變成聽你深情告白的女人。
「有豔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女兒,贈汝之詩。」你對我的第一句。我也不知道哪兒不對勁,毫不猶豫便接受了你的心意。從來結婚在古代都免不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與你交往都要偷偷摸摸,與現代差天共地,但卻刺激有趣,牽動心弦。
記得有一次,我們只是想找機會切磋琴技,吟詩作賦,坐談聊事。卻被父親撞破,領着一大班下人從京城追到郊外,真是如電視劇的橋段一模一樣。逃避追趕時還尋得一個世外桃源,水碧山青,風光旖旎。在那裏共渡朝暮,每天粗茶淡飯,閑雲野鶴般。
本來以為我的一生就會如此留在漢朝,但那隻鳳凰卻在那個晚上來找我了。牠說我們是有緣無份的情人,但因兩人的怨念和對重遇的執念太重,才特意為我們穿針引線以解恨。但重遇是有期限的,如果我不按時回到現代,蝴蝶效應定會發生,到時候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其實,要我回到我生活的時代,不難。
反正,還有學業家庭朋友等我。
但是,你呢?一想到你,你已清貧如洗,更與我私奔,萬一我離開了,你就會失去所有。當初,我俩一起拋棄所有,不顧一切;但現在我卻會違背諾言。
「不怕萬一,只怕一萬。」鳳凰對我再三提醒。不禁令我打消了那個念頭。
那夜,月光皓潔,波平如鏡,配上你的琴聲就像一幅真實的畫。全神貫注的你卻不知我偷偷拿着你的手帕在拭淚。我心裏在想:或許這是最後一次聽你的琴聲,見你的容貌,感受你的氣息了。所以更要深刻更執意去看去聽,但當我愈是用力,身體卻變得愈輕、眼簾不知不覺垂了下來。
再次醒來,是被空調凍醒的。
好像發了一場夢,但我手中卻捏着他的手帕。不過,我不想了。因為鳳凰要我回來也就是要我斷了執念。或許鳳凰的出現,也只不過是傳說的想像罷了。
「這就是鳳求凰,是一首很美的情詩吧!」老師還在興致勃勃地解說。「對了!今天其實是有位轉學生的,但他錯過尾班車所以來不及在早會介紹,現在來了,請他進來吧!」老師示意着。
「大家好,我叫司馬相如。」
我望向他,他望着我,我們都笑了。
〈蜜桃,蜜桃,我愛你!〉
東華三院辛亥年總理中學
梁栢健(亞軍)
59X巴士的上層,由車尾數上來的第二行右邊靠窗的座位,是我的專屬位置。但現在我卻在猶疑:
我應否坐下去呢?
看着那被遺留又疑似是新出產的「愛瘋手機」,使得我勉強堅持下來。
「哎,先坐下再說吧。」它那閃亮平實的粉紅色,大小剛好的黃金尺寸,「糟糕,我已不知不覺地拾起了而已,是真的,請相信我!可以的話,我真想就這樣睡着就好了,心魔與欲望也漸漸侵佔我的思想了。
「天使在那兒啊!快點來拯救我吧!」
我沉醉於觀賞那漂亮的粉紅色外殼,心花怒放之下,我把這手機當成自己的了。「嘻嘻嘻……還說甚麼,這手機根本就是你的了,上天送給你的啊!少說廢話,收下吧,蠢蛋!」沒錯,這句魔鬼的誘惑真的差點令我犯罪了。我之所以冷靜下來,是因為有雙目光朝我射過來。那人一邊用他野獸般的目光威嚇我,一邊走過來。心虛的我簡直不敢與他對視,心裏不停出現各種假設的想法,大約有十四秒左右。我眼睛一轉,發現自己跟他的距離原來只剩兩米,精神狀態混亂的我看了他一眼,誰知他立刻回贈我兩束憤怒的目光,我還以為要被他給吃了啊。最後他一下坐在我前面的座位,然後睡着了,原來兇神惡煞的他不是來討債的,只是一個平常不過的乘客……哈哈!嚇得我冷汗也出來了,還以為手機是他的!
雖然心情已回復平靜,也放鬆了很多,但剛剛的經歷使我嚇壞了。這時候魔鬼又出現了:「都說了,拿去便是你的啊!快點拾起來,下車走吧,傻蛋,居然在這裏自己嚇自己,好笑得很呢!哈哈哈哈!」
「慢着,千萬不要聽那魔頭的話,偷竊是萬萬不可的,幼稚園一直到高中,老師不是常說不能貪慕他人錢財嗎?我還是操行優異生呢!」 問題來了,我是「愛瘋」控,我真的想要啊!又沒人看見……聽誰也好,我煩惱得不能自持了,唉!
這時那手機不停震動,屏幕顯示着「私人電話號碼」。看來是物主打來的呢。「機會來了,老實歸還的話對你必定有好處,不論對你的心態和品格,都是很有益的。」天使的臉化成中學的班主任陳老師,好像更有說服力了。我就接聽吧!誰知竟是銀行借貸電話。
車程還剩下十分鐘,如果形勢不變的話,這手機便是我的了。沒錯,我就是披着天使外衣的大惡魔,貪念此刻膨脹成一頭牛,雖說很想把失物還給物主,但其實希望得到它的欲望更大,沒人看見我撿走手機,怕啥!
準備收拾心情回公司打拼了。咦!那智能手機一震,嚇死我了!只剩一分鐘的啊,可惡!
短訊內容如下:「把手機還給我啊!」我嚇得目瞪口呆,反應不及,又收到一則短訊。「給你一個機會吧,走上來最前排的座位還給我,便放你一馬吧!」面對着他的強勢威脅,我的膽子馬上嚇破了。前排座位的人數不少呢,有……有十個啊,誰知哪人是機主呢?我此刻瘋狂地糾結起來,我突然有了土匪般的強悍。「不需管那些人,這可是新的「愛瘋手機」啊,只要馬上衝下車便可。」的確下站的距離很近,強行突破還來得及。但是物主都叫我還給他,我可不能這樣做,我可是個有原則的人,我的心在顫抖尖叫!
自我振作及增加自信後,我仰首踏步走到前排,那羣人立刻看着我並走過來。我更嚇了一跳,他們全都是我公司的英俊少年,我的玩伴們,頓時我腦裏的問號以一秒鐘增加五個的速率繁殖中。
同事們歡呼:「那手機是你的,我們在這裏是給你慶祝生日,今天是愚人節。」
我問他們:「如果我不還給你們,那怎樣?」
他們瘋狂地笑着:「報警!報警!報警!及刑事起訴。」
拾起那部手機後,令我有了一生中難忘的巴士經歷,我這次算是被自己善良的心靈和人格救了呢,呼!鬆了一口氣。
人生第一次在巴士上開生日派對。嚴格來說我也犯了法,因為在巴士上吃了生日蛋糕,並把一抹奶油胡亂塗在椅背上。不過有一羣共犯這點使我感到開心欣慰。現在我是用主人的手來拾起這部手機的,這感覺可爽死了!
〈沒關係,我們的愛的確存在過〉
德望學校
陳嘉妤(季軍)
他
今天已經是她失蹤的第二十天,對她的去處我是毫無頭緒。
自從結婚後,才發現性格不合,為了讓生活更好,我每天打著好幾份工作。我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家中,卻看到家中凌亂不已,而她就安睡在沙發上。
「家裡有吃的嗎?」我隨口問了一下。
「自己找,煩死了!」她怒視我。
「你沒有煮東西啊?家裡亂成這樣,你也沒有打掃,那你在家裡幹什麼呀?」
我咬牙切齒,一想到自己在外面打拼那麼辛苦,她卻在家裡一副沒事幹的樣子,我的怒氣就湧上來了。
「那你在外面幹到什麼?一點出息都沒有,水電費還不是用我儲的錢繳的!」
她一下子把家裡的東西都摔破了,就這樣我們爭吵不斷,我們的關係就像那結婚照一樣破裂了。
分開之後,我有一瞬間覺得自由了,直到知道她生病的事,她傳來短訊:「我生病了,你有空可以來看我嗎?」我馬上跑到醫院,看到她躺在病床上,一言不發,看着窗外,不知道是真的沒有注意到我,她也沒有轉過頭來。
「怎麼生病了?嚴重嗎?」我緊緊看著她的背後。
「沒什麼,感冒而已。」她沒好氣的說。
那時候我突然鬆了一口氣,幸好不是什麼重病,不然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就這樣,我每天都買一些補品給她養身子,有好幾次我也想跟她說上一句話,但總是不知道怎麼開口,我們始終沒講過一句說話。
直到一次她突然對我說:「明天你不用再來了,我很快便出院了。」
我還真的後悔當初沒有挽留她,至少還能知道她的去處。我想大概是我不夠了解她,如今想找她,也不知道從何入手。她的朋友、親人我一無所知,還是沒有下落,感覺好像有意不想讓我找到她。我想她是到了其他的地方生活了,才不想跟我再有任何的關聯吧?我的心總有著說不出的悲傷,可能是幻覺,總覺得她一直沒離開過。沒關係,她過的好就好了,但如果有機會,我想我會跟她說我有多愛她。
她
今天是我離開的第二十天了。在我們結婚的這幾年,我的身體不斷變差,以為愛可以勝過一切,但還是不過現實。我們結婚後的生活變得很困難,他不准我出去工作,說自己有能力負擔,但每天寄到家裡的欠單愈來愈多,所以我都偷偷跑去做了幾份兼職。每當他問起,我都說是之前儲起的錢,而他總不會發現是我撒的謊。
直到有一次我工作得很晚,回到家就趴在沙發上,他回來卻因為一些鎖碎事跟我吵架,本來也不想跟他吵的,但那時候因為生病心情變得更壞,我也不想讓他知道我在外工作,所以就開始爭吵起來了。
可能你會問,夫妻之間,不是應該坦誠相見嗎?但時間過後,才發現有些事瞞著比坦白更好,若果一開始就告訴他,那豈不是讓他感覺自己一無是處嗎?到時候還不是吵得更厲害。
隔天我去拜訪醫生,「過度操勞是導致停經的主要原因,您目前最需要的是休息。」
「你本來身子就很虛弱,若持續這種情況,很可能會再次病發。」
比起自己的身體,我更擔心他能否好好照顧自己。後來離婚後,我想至少沒有我,他的生活可能變得更簡單自在。而他一直認為我們離婚的原因只是性格不合。一個能夠關心照顧自己的丈夫,也算是每個妻子夢寐以求的,無奈他就是粗心大意的。
我病發後入院治療,那時候只想見他一面,我便傳來短訊讓他能來照顧我。
「病得嚴重嗎?」他問。
「沒什麼,只是感冒而已。」我哽咽著,試圖不讓他知道我在哭泣。
我聽到他鬆了一口氣,看來他還是那麼的不細心。每次他都來探望我,我也想他能開口跟我說點什麼,哪怕一點的關心,但我們始終沒有說上一句話。
後來我的病情惡化起來,知道自己和死亡靠近了一步,為了隱瞞他,我封鎖了所有能聯絡到我的方式,不讓朋友親人提起我的事,我也不讓他再來醫院,也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
我常聽到別人說,人死後若對世間有所留戀,靈魂便不會離去,我想我的留戀便是他。死後我只能站得遠遠的守護著他,即使他這一輩子也不知道真相也罷了,沒關係,我們的愛的確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