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組
〈一番好意〉
香港仔浸信會呂明才書院
呂頌雯(冠軍)
「呼……呼……終於擺脫他了……」原來就在剛才,這個女孩被一個男子跟蹤,跟蹤她的那個男子有着一雙兇神惡煞的眼睛。女孩是無意中看到這個男子,剛發現他的時候,女孩嚇壞了。但女孩沒有大叫,反而一直走着,想讓男子不要再跟著她。走了很遠、很遠的路程,男子終於放棄,沒有再跟著女孩。
另一邊廂,男子跟著女孩走了很久,已經精疲力盡,實在走不動了,男子心想「如果我會說話的話,就可以叫停那個女孩子。唉,這件小玩意是不能還回給她了。」
女孩回家後,才發現自己背包上那個好朋友送的掛飾不見了……
〈許願〉
香港培道中學
彭子睿(亞軍)
每一年每一月每一天,世界各地的善信都會向菩薩許願。
今天,小女孩跟着母親來許願。
媽媽問小女孩:「你許了什麼願望?」
小女孩笑着說:「菩薩每一天都要聽好多願望,祂一定很辛苦吧。我許下一個願望:希望菩薩也可以休息,放個長假,實現自己的願望!」
〈善〉
潮州會館中學
周梓聰(季軍)
一個星期五,我照常來到了餐廳,服務員早已經等候多時。我經常在這個時候來這裡,他們早就認識我了,像往常一樣,沒有多餘的溝通,隨手看了一眼菜譜,點了我經常吃的雪菜肉絲米。菜一來,我便埋頭苦幹吃了起來。
吃著吃著,我意識到了不對勁,我口袋裡怎麼輕輕的。連忙翻找之下,竟空空如也,該不會我沒帶錢吧!我瘋了一樣找我的書包,心裡卻早已知曉,我從來不把錢包放書包。心中悔恨不已,又想找櫃檯服務員說清楚情況,又怕被誤以為吃霸王餐,進退兩難,尷尬不已。
來回走動這幾下,櫃檯服務員已發現了我的焦慮,「小朋友,你怎麼了呀?」服務生溫柔的說。事到如今我也只好說明了情況。本以為再怎麼著也會把我說一頓,看那個服務生的臉色,也覺得他也很為難,可是他說:「不如你把學生證放在這裡,明天你把錢帶回來怎麼樣?」但我今天沒有帶學生證,想到這裡,我更加的不自在。我也想深深吸了一口氣說:「沒……沒帶」。他的臉色變得複雜起來,「沒……沒帶?那你把手冊放出來吧,照個相,你明天把錢帶回來,好嗎?」「好……好。」我的臉色通紅無比,聲音也跟蚊子一樣小。我抬頭看了一眼他,明天可是星期六,他不怕我不顧一切的跑掉嗎?他怎麼會這麼的善良?這件事過後,我心神不寧的,草草吃起了我剩下的米粉,然後尷尷尬尬地走了。
第二天我把我欠的錢還給了那個服務員,服務員臉色微微驚訝地說道:「這麼早就來了?其實你不必那麼著急,我相信你。。」看著他冒著被開除風險借我錢,神色還那麼輕鬆,我真不知道如果我真的跑了,這位服務員會怎麼樣。我搖了搖頭,拋開了那些奇怪的想法,在我的眼中,這位服務員的身影逐漸宏偉了起來。步出餐廳之後,我忍不住感歎一聲。還記得我以前覺得人多是互相傷害,為了利益不顧一切,看到這個服務員我令我想到了很多,人真的只是邪惡的嗎?萬一我真的跑了,他不就會很慘!
這一次讓我看到了人性的另外一面,不禁讓我從此對服務員高看了一眼。
高中組
〈三袋方包〉
可風中學
鄭希(冠軍)
「各位同學,大家長大後想做甚麼職業?做醫生、做律師、做政府官員?」
「我想做老闆!」
「啊!你想做老闆賺大錢嗎?」
「……」
與老伴經營茶餐廳維生已有三十多年,得到一個鄭老闆的稱號,生計早已不復當年拮据。某天,一名衣衫襤褸的老婆婆向我的茶餐廳伸手,把放在門口架子上出售的一袋方包藏在灰黑的大衣內。我把一切看在眼內,沒有當場揭破。
又一天,她提着幼稚園的小背包走了進來,看了看餐牌,說:「這些鹹東西有甚麼好吃的。」說罷,便作勢離開,臨走前又拿走一袋方包,我亦看在眼裏。
數天後,一名孩童蹦蹦跳跳地跑進來,一屁股坐下來,要了兩杯白開水。「外婆!外婆!我要火腿蛋三文治!」才看見一名老人徐徐走了進來,原來是她。只見她不斷東張西望,與我對上眼的那刻,卻立刻轉頭看向孩子。「今天能吃肉嗎?已經很多天只吃白麵包了,連花生醬和煉奶都沒有……」孩子撒嬌地問。「肉不健康嘛,多吃肉會拉肚子!再說,吃甚麼花生醬和煉奶呢!都是死甜的東西,多吃會蛀牙!吃得清淡才健康呢。」話畢,便向我要了一份烘多士。
我走進後廚房,看到廚房伙記已把新鮮弄好的烘多士放在水吧,負責樓面的小弟剛伸手去接,我卻一手把烘多士拿走。小弟向我做了兩個手勢,然後回到一旁去看書。我在兩片烘得香脆的麵包裏放進火腿、炒蛋、芝士、生菜和蕃茄,還在碟子一旁放了薯條。我叫小弟過來,他看一看我,便把這份下午茶送到一老一小面前。在老婆婆開口之前,我已跟小女孩說:「有個客人叫了外賣,臨時又說不要了。我不想浪費食物,小朋友你幫我吃了這份下午茶好嗎?放心,你幫我這個忙吧,不用付錢的。」
女孩立即向三文治伸出小手,我以為她忍不住要大口把三文治咬下,誰知她把三文治的麵包拿起,再抽出那塊生菜和蕃茄,然後把餘下的連同碟子推向老婆婆:「外婆,你說多吃菜才健康嘛!我吃這些,不健康的都給你吃!」老婆婆忍著淚水﹕「傻孩子,怎可欺負婆婆!我們一起吃!」「你看!這火腿有兩層呢……」「嘩!是一整塊芝士……」
她們慢慢地吃著,我走過去,在桌子上放了一袋方包,跟小女孩說:「你外婆昨天來買麵包,剛好有朋友叫住她,她忘記把麵包拿走了。今天不要再忘記啦!」
回到水吧,小弟又向我比了一個手勢。廚房伙記跟我說:「這次我知道小弟的手語說甚麼了!他說老闆你果然是開『善堂』的。」
我說:「是嗎?是啊!原來我一直想開『善堂』啊!」
〈八香〉
佛教葉紀南紀念中學
譚麗燕(亞軍)
「Shut Up!」
「豈有此理!」
「你真係蠢㗎喎!唔係扮㗎喎!」
這些話來自我尖酸刻薄的老闆。我為了賺些零花錢,就跑到屋邨這家「八香茶餐廳」兼職小伙計,沒想到噩夢從此開始。
在我上班的第一天,我聽到最多員工向我抱怨:「別這樣,會被罵的!」我不禁發抖,這麼多規矩,動輒得咎。晚飯結束時,姐姐帶了她的狗過來,大家見工作不忙,就輪流逗逗狗。突然,電話響了,那頭傳來罵聲:「偷什麼懶!玩什麼狗!趕緊給我回去工作!」好吧,我第一天上班就見識了你的獅吼功。
工作了一段時間,已經習慣了天天被你嘮叨,如果一天沒聽你的教訓,就渾身不自在。
在第二個月某天,我考試考砸了,懷著難過的心情去工作。「砰砰砰!」心不在焉的我把剛洗乾淨的碗全部掉到地上。我彎腰把碗撿起來時,眼前出現了一雙破舊的運動鞋;抬頭一看,是你!地獄的鐘聲又敲響了!
「你啊!真是改壞名,朱大常,豬大腸,正一人頭豬啊!『食嘢唔做嘢,做嘢打爛嘢!』你真無用!」你罵人的嘴就像機關槍一樣。「我小本生意,你們貪懶,我都沒有辭退你們,你們不知感恩,不想幹嗎?」
周圍的人注視過來,我的臉燒紅了,我的脾氣也來了!「不幹就不幹,誰稀罕!」我吼出這句話,就跑了出去。
某天放學後,我在家附近見到你,奇怪的是你手提著一個飯盒。我知道你每天晚上六點左右就會命廚子做飯盒,說是拿回家加餐,還囑咐廚子要少油少鹽。我覺得你真是挑剔多事。可是,你家不在這邊,怎麼在這裡出現?在好奇心驅使下,我悄悄跟著你。只見你在一楝大廈的大門前停駐,似乎在等人。
咦!突然有一個老婆婆出現。我聽到你和顏悅色地說:「好好吃飯,最近天氣冷了,記得多穿衣服,疫情又反彈了,戴好口罩,注意安全啊!」你一邊說一邊把手中的飯盒遞過去。老婆婆笑道:「好,聽你的話。」
二人漸行漸遠,我神魂未定。一想到你讓人如沐春風的語氣,我汗毛豎起,打了個冷顫。這真是你嗎?莫不是吃錯藥了?我心頭突然冒出千萬個問題:你天天雷打不動,風雨不改命廚子做飯給這個老婆婆,你們是什麼關係?我記得不是你媽媽,到底她是誰?可你這麼摳門,怎麼自己吃的,卻給別人送,也沒記在帳上?神神秘秘的。你尖酸刻薄,怎麼可能如此親切殷勤給陌生人送飯呢?
隨著心中疑團像吹漲了的氣球,我做了不道德的事,想窺探你的秘密。我接著幾個晚上六點都在大廈對面守候,你每天都準時送飯給那婆婆,還會噓寒問暖一番。
直到那天晚上,我終於知道真相了。
那天晚上,我經過那座樓,發現救護員把那婆婆抬上救護車。你跟了上車。我聽到隔壁兩位阿姨在竊竊私語。
「她是獨居老人,兒子早死,兒媳改嫁到國外了,和孫子相依為命,結果去年孫子兼職送外賣時不幸遇到交通意外去世了。」
「真是個可憐人!」
「幸好那個男人天天給她送飯,看她沒有來取飯,及時發現她摔倒昏迷,否則凶多吉少了。」
「那男人是誰啊?為什麼天天給她送飯呢?」
獨居老人?交通意外?我飛奔回家,打開電腦上網,輸入關鍵詞「年輕男子送外賣身亡,與奶奶相依為命」,搜索符號轉動瞬間,我的心如擂鼓響。
「八旬老人孫子送外賣 遭遇車禍不幸身亡」香城日報2020年8月30日。「據悉,因車禍身亡的青年男子,剛年滿十八,在本屆文憑試中,奪得優良成績,獲港島大學英文系錄取。為了賺取學費及生活費於暑假期間在屋邨茶餐廳『八香』兼職……」
看完這篇新聞,我的喉嚨哽咽了。
小本經營的屋邨茶餐廳老闆,因為兼職員工過世,每天晚上都會送飯給八旬沒人照顧的獨居奶奶。我突然對你肅然起敬。正所謂「長貧難顧」,但你風雨不改堅持每天送飯給婆婆,默默地照顧她。我默默沉思,果真不能單憑外表去判定人的善惡。我到樓下走著走著,不經意走到了「八香」。從遠處又傳來你罵人的聲音,我會心微笑。你令人害怕的惡相,好像一點都沒變。
〈「我願意」〉
荃灣公立何傳耀紀念中學
嚴芷琳(季軍)
「你會從出生那日起就背負著巨大的使命,從此要為別人付出一切乃至生命,即便如此,你也願意嗎?」
「我願意。」
「你可能要為盲人服務,一生永遠乖順聽話不得反抗,像個奴隸一樣為一個失去雙眼的人引導光明,還可能被不知情的人指指點點、隨意辱罵。即使這樣,你也願意嗎?」
「我願意。」
「你可能要在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生活,一生永遠不近喧囂和熱鬧,以自己短暫的生命圈守著一圈無辜的羊羔,每日生活於提心吊膽、防守狼群的日子。即使這樣,你也願意嗎?」
「我願意。」
「你可能要每日訓練,肌肉和力量不得消散,身體日日浸泡在熾熱的汗水裡,長日漫漫裡你與死神爭鬥,隨時死於爆炸、槍擊或棍棒。即使這樣,你也願意嗎?」
「我願意。」
「最後,當你被社會淘汰後,也可能變得碌碌無為,最終死於你奉獻的對象種族手中。他們拔你的皮,吃你的肉,殘忍無道地折磨你,即使這樣,你也願意?」
那隻犬站得筆直,從脖頸到軀幹流暢得透露出一種獨特的美麗。牠低著頭,恭敬地站著神的面前,尾巴左右稍許晃動,最後以一副堅定不移之態毅然決然地跳入了熾熱的火裡——人間。
「是的,神明大人,我願意。」